艺术节当天，周问早早就起身了。她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化妆品装进背包里，又在校服外套里面穿上演出的长裙。她不知道自己对这次艺术节如此重视的理由，只觉得一早起来，心里就涌动着一股兴奋。
这种兴奋在午休之后，表演即将开始的时候达到了顶峰。午休的时间，周问躲在厕所里，画好妆容，整理好衣服，再把头发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，看着镜子里映射出的自己，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漂亮。
周围人的评价也证实了这一点。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，她恰好遇见在广播站里认识的同学。对方似乎一下子没认出她来，看了许久才发出惊呼：
“周问？！”
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，不敢在原地再听同学的恭维，简单寒暄两句就落荒而逃了。
这会儿，距离艺术节开始还剩下一个小时。她一溜小跑，钻进后台，在人群中寻找孟元君的身影。
孟元君没有找到，倒是让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：
“周问！”
她回头，是颜玉灵。颜玉灵穿一件淡蓝色的礼服，披散着长发，看上去优雅又出彩。她看得有些愣住，直到颜玉灵走到她的对面，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你好漂亮。”她不掺假地说。
“你也是！”颜玉灵冲她笑着，“上次竞选主持人的时候，我不是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女主持吗？你又有节目要表演，只好我自己上阵了。还不错吧？”
“我觉得非常好！”周问真诚地说着，调笑似地拍拍颜玉灵的肩膀，“这下你是公主了，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有王子来找你——”
“哎呀……”
颜玉灵有些羞涩地别过了头。她从一旁的手提包里翻出一会儿的节目单，在节目单上找到周问的名字：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你还蛮厉害的，能和咱们年级的万人迷孟元君一起合作演出，估计好多人都羡慕死你了。”
“最近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这么说了。”周问有些苦恼地拧拧眉，“说实话，我根本没搞明白这个人这么让人着迷的特点在什么地方。”
“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！我有一个朋友特别沉迷孟元君，这次听说你要和他一起演出，羡慕得眼睛都直了！”
“不至于吧……”
周问嘴上虽然这样说，心里却有些惶惶不安。颜玉灵这话的潜台词是，像周问这样被万人迷所青眼的人，很可能会在这次演出之后成为“人民公敌”。
颜玉灵似乎还想开口再说什么。但是这时候，一个声音在周问的背后响起。
“你在这儿啊！”
周问触电一般迅速转过头，身后是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孟元君。他似乎特意为今天的艺术节做了头发，看上去比平时的形象还要精致帅气。看见孟元君那张笑得灿烂的脸，周问就想到刚才颜玉灵对她说过的话，一时之间不免有些苦恼起来。
她看向颜玉灵，颜玉灵此时正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俩，她还没来得及解释，就被颜玉灵一把推到了孟元君面前。
“好啦，我最后准备一遍串词，就要上场了，你们加油！”
说完，她飞快地不见了踪影。
周问和孟元君对视一眼，彼此的眼中都带着心事重重的色彩。
“嗯……我们是第六个，对吧？”
周问打破了尴尬的气氛。
孟元君点了点头。
“你……”他的目光定格在周问今天的打扮上，“你今天很漂亮。”
“你也不错。”周问奉承回去。
孟元君有些不自然地搔了搔脸，正巧在这时，舞台上的声音让他的尴尬消失不见了。他转移话题：
“开始了。”
“我……我先去开声。”
周问说完这话，匆匆走出了后台。
周问从外面回来的时候，刚巧轮到他们上场。孟元君冲她打着手势，她从颜玉灵手里接过麦克风，走上舞台。
她首先在台下看到了特意坐在前排的余常欢和程杭。紧接着，是坐在余常欢后一排的郑一言。周问严重怀疑，余常欢坐在现在的座位上不只是为了她。最后一排有零星几个老师的身影，她在这群老师里面看见了慕穗生和韩蕊。
钢琴的琴音响起，她举起话筒，露出微笑，清晰地吐出第一个字。
“有一个失明的女孩叫叶子，
是我的好朋友。
我知道，
在她心里面，
她看得见一切……”
节目的效果还不错，她一曲完成的时候，台下掌声雷动。虽说不知道这些掌声有多少是给她的又有多少是给孟元君的，她都觉得颇有成就感。余光看见，钢琴旁的孟元君直起身子，冲她微微一笑。
周问和孟元君的表演结束，后面还剩下十几个节目。周问提着裙摆，偷偷从后台绕到观众席最后一排坐下来。韩蕊看见了她，对她竖起大拇指。孟元君已经不见人影，周问想，大概是回去和自己班级的同学汇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