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假按部就班地过着。永业中学的作业布置量往往变态，饶是周问很早就开始规划完成，却也一直到寒假即将结束的时候才完成所有任务。写完最后一张英语卷子，她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，与此同时，房门被打开，舅妈走了进来，手里还端着一碟新买的草莓。
“文文，作业做完啦？”舅妈笑着放下草莓，“刚刚你妈妈给我打来电话，说你在学校有一个叫郑一言的男生找你有事，她怕打扰你写作业，就没直接跟你联系，一会儿你有空联系她一下吧。”
郑一言？这家伙怎么又冒出来了？周问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。很明显，她的反应在舅妈眼里被曲解成了其他意思。舅妈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：
“文文，你是不是谈恋爱了？”
“啊？——”周问愣住，随后反应过来是舅妈误会了她和郑一言的关系。她感觉荒谬，连忙摇头。舅妈却露出“不用说，我都懂”的表情，走出门去了。
留下周问一个人坐在风中凌乱，她拿一颗草莓放进嘴里，拨通了母亲的电话。
“文文？”母亲在电话那头喊道。
“妈，郑一言他妈妈又找你了？”周问直入正题，春节过后，她开始不愿意和母亲过多地寒暄了。
“对，她主要是来问问我调班的事宜，郑一言这两次考试退步很大，老师要把他从实验班挪出去，大概是挪到你们几个理科班里的一个，她来问我哪个班更好一些，其实就是想让郑一言跟着你……”
后面的话，周问已经全都没有听清楚了。郑一言要被调班级，最有可能的就是被调到她所在的理科6班。
她忽然想起了余常欢。这姑娘上学期期末刚做了一个从理科班转去文科班的“大胆决定”，寒假就收到了她喜欢的人即将进入她曾在的班级的消息。真不知道她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想法。
后来她和母亲没谈几句，就挂断了电话。她正准备趁着作业完成的时间找一部电影来看，就收到了余常欢发来的消息。
【余常欢：周问，马上就要开学啦，咱们之前约好出去玩还算数吗？】
【周问：当然算数，我刚完成假期作业，正不知道要干嘛呢……】
【余常欢：我已经跟杭哥说好啦。如果你这边没问题的话，就定在明天！到时候我们在万象广场的大门集合，你觉得怎么样？】
【周问：完全支持。】
【余常欢：那太好了！那明天上午九点钟不见不散哦~】
她在句尾加了一条波浪线，看上去更活泼一些。周问笑着自顾自地点点头，放下了手机。
是该出去放松放松了。
但是，千算万算，周问也没算到第二天是个白茫茫的大雪天。她出门的时候，谭枫正闹着要到外面去玩雪。舅舅舅妈脱不开身，只好叮嘱了周问一句“注意安全”，就又把注意力放在撒泼耍赖的谭枫身上。周问披上外衣，戴上毛线帽，坐上了离家的公交车。
车窗被白雪蒙上一层朦胧的雾，周问坐在最后一排，由于车上温度不高，她有些瑟瑟发抖。大概因为此时不是高峰期，车上几乎没有一个人。她戴上耳机，随机播放一首音乐。
耳机里放的是一首《诀别书》。她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动脑袋，一面计算着已经经过了几站。
万象广场距离家有一个小时的车程。周问抵达的时候，距离集合的时间还有十分钟。她在瑟瑟的寒风里搓了搓手，口中呼出白花花的气，冒着雪花往大门走去。
余常欢和程杭都还没有到。她在户外转了转，捧起长凳上堆积的雪，朝空中扬去，露出孩子般的笑容。郁结已久的心情似乎被这场大雪打通，她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。
玩得双手冰凉，她找一家咖啡厅坐进去，给余常欢和程杭发送了消息。
“每一次放假对我而言都是一次很痛苦的体验，这次尤甚。”
午饭的餐桌上，余常欢忍不住开口吐槽。她盯着手机屏幕，一脸阴沉。
“原本我妈对我的学习就管得很严，现在我改了选科，她就更严苛了。今天这一天还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，我看开学之前，我都没办法好好休息了。”
“我记得你上次说，你妈妈不太支持你选文科，对吧？”周问关切地问，“你现在改了选科，她会不满吗？”
“会是会有一点啦，不过那时候我心意已决，她说什么也没用了。”余常欢说这话的时候，脸上有点骄傲的神情。
说到改选科，周问突然想起了前两天和母亲通话的内容。她组织了一下语言，斟酌着词句开口道：
“有件事……我得跟你说，不确定你听了之后会不会后悔。”
“你说吧。”余常欢停下了吃饭的动作。
“前几天郑一言的妈妈联系了我，”周问一口气说下去，“她说郑一言下个学期可能要被调班，调到6班来。”
餐桌上的气氛凝固了一瞬。程杭很明显对这些“女生们的事情”都不太了解，此时满脸都写着“郑一言是谁”。